能屈能伸是丈夫,奸人使诈亦相符。
试看父子低头日,谁信将来被厚诬?
未知夏言如何对付,请看官续阅下回。
本回以严嵩为主,夏言及世宗为宾,内而方后、曹端妃等,外而翟銮、叶经、许瓒等,皆宾中宾也。世宗与夏言,皆以好刚失之,世宗惟好刚故,几罹弑逆之变,夏言惟好刚故,屡遭构陷之冤,独严嵩阴柔险诈,象恭滔天,世宗不能烛其恶,夏言反欲凌以威,此皆为柔术所牢笼,堕其术中而不之悟,无惑乎为所播弄也。宫变一节,虽与严嵩无关,而世宗因此潜居,使严嵩得以专柄,是不啻为嵩添翼。端妃屈死,而严氏横行,天何薄待红颜,而厚待奸相乎?吾故谓本回所叙,处处注意严嵩,余事皆随笔销纳,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观此文而益信神妙矣。
第六十一回 复河套将相蒙冤 扰都门胡虏纵火
却说严嵩父子跪在夏言榻前,泪珠似雨点一般,洒将下来,妇女惯会落泪,不意堂堂宰相,也与妇女相等,故孔子谓小人女子,皆为难养。夏言再三请起,严嵩道:“少师若肯赏脸,我父子方可起来。”夏言明知为参奏事,恰不得不问着何故?严嵩方将来意说明,世蕃又磕头哀求,自陈悔过。夏言笑道:“这事想是误传了,我并无参劾的意思,请贤桥梓一概放心!”严嵩道:“少师不可欺人。”夏言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尽管放心起来,不要折煞我罢!”言必践信,原是君子所为,但施诸小人,未免失当。严嵩父子,方称谢而起。彼此又谈数语,方才告别。夏言只说了恕送二字,依旧拥被坐着。架子太大。严嵩归家,暗想世蕃虽得免劾,总不免受言所辱,意中很是怀恨,日与同党阴谋,设计害言。言却毫不及觉。有时言与嵩入直西苑,世宗屡遣左右宫监,伺察二人动静,无非好猜。与言相遇,言辄傲然不顾,看他似奴隶一般;转入嵩处,嵩必邀他就座,或相与握手,暗中便把黄白物,塞入宫监袖中。本是傥来物,何足爱惜。看官!你想钱可通神,何人不爱此物?得人钱财,替人消灾,自然在世宗面前称赞严嵩的好处。那夏言不但没钱,还要摆着架子,逞些威风,大家都是恨他,背地里常有怨声,世宗问着,还有何人与言关切,略短称长;而且设醮的青词,世宗视为非常郑重,平日所用,必须仰仗二相手笔,言年渐衰迈,又因政务匆忙,无非令幕客具草,糊糊涂涂的呈将上去,世宗每看不入眼,弃掷地上。嵩虽年老,恰有儿子世蕃帮忙,世蕃狡黠性成,善能揣摩帝意,所撰青词,语语打入世宗心坎中,世宗总道是严嵩自撰,所以越加宠幸。只世蕃仗着父势,并没有改过贪心,仍旧伸手死要,严嵩倒也告诫数次,偏世蕃不从,嵩恐夏言举发,上疏遣世蕃归家。世宗反驰使召还,加授世蕃太常寺少卿。世蕃日横,嵩因见主眷日隆,索性由他胡行罢了。这且慢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