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逢大年小节,曲尘还是会备了自己做的糕点小礼求见,雪信那时也好了起来,有了和人说几句话的力气,但还没见到这位姐妹,只是想一想从小到大的事情,就觉得是无尽的是非,已先觉得疲惫,然后便推说精神不济,不便会客。
今日要不是急着抓根稻草把自己从这进退两难的境地里摘出去,估计还是不会见。
会客的偏厅之上新添了一次冰,凉气盈盈,容人优雅安坐,肌肤上沁不出汗,自然也无需担心汗水会让脸上的脂粉浮起来。
雪信所见的曲尘也不再是两年前那纸糊娃娃一般单薄的样子。曲尘从罗袖里伸出来的一截臂膀白腴水嫩,如玉如藕,是还没触摸就已有温润盈实的感觉。
两人都有些许久不见的尴尬。雪信要糊弄过去的是她托病谢客,曲尘则是装着并没有吃了多次闭门羹这回事。
雪信从花奴手里接了冰镇过的湿绢帕抹了脸上的油汗,又拿过粉盒来匀了匀妆,终于镇定地起了个话头:“你身上这件新衣服,绀碧颜色倒也好看。”
曲尘自小是被分派了一堆青绿色的衣物的,顶多是新春里偏柔黄一些,入夏了色调转天青,天越寒底色越重,雪天里红斗篷下是靛蓝的棉袍。再怎么变化,穿了十几二十几年,那青绿在眼里是胆汁似的发苦,是一种怎么也摆脱不了的怕,也只有不相干的人,有心或无心地赞一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