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十岁那年的秋天。班里文艺汇演,小朋友们纷纷准备了节目,我选了唱歌。从小叔叔阿姨就夸我嗓音好听,模仿电视上的歌星也有模有样。爸爸妈妈一面谦虚着,一面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我很受用,很高兴能让家里骄傲。
上台的记忆有些模糊了。我心里掂着父母的期待,人生中第一次感到紧张。人群的目光如炬火,烤得我心里发慌。那时我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朦朦胧胧的灯光、熙熙攘攘的观众像梦一样不真切。音乐从很远的地方响起,我张张嘴,发不出一个有意义的音节。
力不从心之感,更像梦境。我想起在自己梦里的天空总是迷幻的,飘浮着亮粉的云彩或是巨大的行星。
这一定就是梦吧?我想验证一下。
抬起头,秋日乏味的晴空旋转起来。
“这孩子就是紧张过度。”
我在医院醒来后,母亲对每个人这么说。
这个说法太轻了。但我知道,母亲不想让别人觉得我不正常。
“在这个世界,不正常的人太难好过。”
但我就是不正常,不是简单的“怯场”“过度紧张”。只要情绪波动一大,我就会说不出话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过着尽量平稳的生活。生气时落荒而逃,感动时只能流泪,闺蜜端出蛋糕时也说不出一声谢谢。此外,我还要永远藏着梦想、告别舞台。
靠着永无止尽的自我调节,生活逐渐回到了正轨,说不出话的现象几乎没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