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否已经认出我来了?这一点尚无法断定。场内电灯大放光明时,她与同伴的男子悄悄嬉戏,把我小看成普通妇女,并未特别留意。事实上,她坐在我的身旁,使我对一向得意非凡的打扮感到了自卑,与这位表情自如、活灵活现的妖女的魅力相比,我觉得相形见绌,穷尽技巧的化妆和穿着,显得浅薄和丑陋,简直像个怪物。不论是女性化打扮还是美丽的容貌,我终究不是她的对手,恰似月亮跟前的星星,可怜地虚化黯淡了。
朦朦胧胧罩满剧场内的浑浊的空气中,清晰地浮现出不见阴影的鲜明轮廓,那双从披风里伸出的柔美的手,水中鱼游动似的娇艳,在与男人对谈的时候,她不时抬起梦幻般的眼睛,时而仰望剧场天棚,时而紧蹙双眉俯视观众,时而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每一次都露出别有情趣的表情。即便在楼下场内的角落也能看到她任何时候都表现生动的两只大眼睛,好似两颗明亮的宝石。她脸上所有的器官,都在发挥观、嗅、听、说的功能,余韵丰饶,与其说那是一张女人的脸,毋宁说那是诱惑男人心灵的甜蜜诱饵。
剧场内没有一个人将视线投向我,对于那个夺走我人气的女人的美貌,我愚蠢地开始感到愤怒和妒忌。对于自己肆意玩弄又随意抛弃的女人容貌的魅力,居然转瞬之间就光芒尽失,感到窝心。说不定是那个女人认出了我,故意在进行嘲讽式的复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