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瞧见了希罕景儿了。屏门内是一条蛾卵石砌就的甬道,甬道两面对峙着几株两人抱不过来的大柏树。只有一株,上面还长着疏疏的柏叶,其余几株,都已枯死,遍身缠绕的藤萝,却又肥又粗,朱藤牵带,花叶缤纷,紧绕着虬枝螭干,飘舞树巅,好像几个顶天立地的巨怪,披着锦绣,在甬道两面,啸风迎雨,作天魔之舞。甬道尽头,白石为阶,巍巍然一座享堂,虽已破败不堪,犹存当年规模。奇怪的是,享堂廊檐下石阶上,赫然站着一个长发披肩,只穿紧身小衫裤的人,这人面里背外的站着,虽瞧不见她的脸孔,从她披肩的长头发和全身体态,可以断定是个女的。最奇的是颈下膝上,露出雪也似白的一段皮肉,膝下和小臂,却漆也似的黑,而且黑里泛紫,比他一对铁脚板还黑几分。那女子左手拿着长长的一枝细竹鞭,这支竹鞭,不是寻常的细竹,是一寸一节,生长高峰石缝的异竹,其坚如铁,右手拿着一把碧油油的不知什么一种草,孤零零地立在石阶上,让上面檐上直奔下来像瀑布般的雨水,冲涮全身,而且仰着脖子,张着嘴,接那冲下来的雨水,不时把手上一把草,送到嘴上乱嚼,嚼一阵青草,便接一口雨水送了下去,把手上满把青草,吃了个干干净净以后,忽地一转身,面孔朝外,竟淋着这样大雨,走下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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