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中间一片死寂,忽然那个姑娘爆发出一阵大笑,随后源文雅而平静地说:“为什么他不能做他喜欢做的事呢?”
他不愿再看吉姆一眼。他上了楼,仔细地关好门,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对他心中由忌妒而产生的痛苦和愤怒感到奇怪——他心中最难过的是,他不能忘记吉姆单纯美好的脸上那副傻乎乎的表情,这种表情使他倒胃口。
从此之后,源变得更骄傲了。他对自己说,他所听说过的白人是最散漫、最淫荡的种族,他们极不严肃地交流彼此最隐秘的思想。想到这一点,他忽然想起了他们爱去的剧院,剧院门口总张贴着许多广告,这些广告在商业区的大街上十分引人注目,上面画着一些半裸的女人。他痛苦地想到,没有一次他晚上回家时不在黑暗的角落看到罪恶的景象——某个男人贴身搂着个女人,他们的手臂缠着手臂,手以某种邪恶的方式抚摸着。这样的景象城中比比皆是。源十分厌恶这一切。面对这种到处可见的粗俗,源心中又不由得生起一股自豪感。
此后,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去接近吉姆了。当他在那座房子里听到吉姆在什么地方说话时,他就默默地独自上楼到自己屋里去,一头钻进书本里。如果吉姆过一会儿到他这儿来,他与吉姆说起话来就有点拘谨、刻板。而吉姆常来,吉姆觉得那个姑娘不应成为他与源之间长期友谊的障碍,他不知道源对此无法理解,因此总还是高高兴兴的,好像没有发现源的沉默和疏远。有时候,源确实忘了那个姑娘,又很随便很融洽地与吉姆交谈,甚至温和地开些玩笑,但现在他总是等吉姆先到他这儿来。以前那份出去会见吉姆的热情已不复存在。源平静地对自己说:“如果他需要我,我就在这儿,我对他的态度并没有改变。如果他需要我,让他来找我。”但他已经变了,实际上他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又感到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