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曾对高氏的族属做过探讨,认为高氏之家出自东裔的高丽族。[2]在北魏孝文帝时期特别注重门第的社会氛围中,地处偏僻的高丽族是备受压抑的。《魏书》卷21上《献文六王上·北海王详传》记载:
详又蒸于安定王燮妃高氏,高氏即茹皓妻姊。严禁左右,闭密始末。详既素附于皓,又缘淫好,往来绸密。……详之初禁也,乃以蒸高事告母。母大怒,詈之苦切,曰:“汝自有妻妾侍婢,少盛如花,何忽共许高丽婢奸通,令致此罪。我得高丽,当啖其肉。”乃杖详背及两脚百余下。自行杖,力疲乃令奴代。[3]
《北史》卷19《献文六王·北海王详传》中也有内容雷同的记载,不过在“我得高丽”之下多出一个“婢”字[4],使得“高丽婢”三字显得更加扎眼。
与北海王元详通奸的高氏,既是安定王元燮的王妃,又是权臣茹皓的妻姊,为女性中的显赫人物。元燮是北魏恭宗景穆帝拓跋晃之孙。[5]元详则是拓跋晃之曾孙[6],低元燮一辈,所以史家将他与元燮王妃通奸事贬称作“蒸”。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元详之母贬斥这位元燮王妃时,并未诟骂其乱伦,却是攻击她出身于偏僻地区少数民族的弱点。看来,在元详之母的心目中,出身寒微竟然比行为乱伦还要不耻。更值得注意的是,元燮王妃被元详之母怒呼为“高丽婢”。元燮王妃高氏的族属是高丽,这应该不假;然而,她显然不是婢女。可见这个“婢”字在当时是用以贬低女子人格尊严的泛称。在这段记载中,史家形容元详之母大骂元燮王妃的语言为“詈之苦切”,令人不难感受到“高丽婢”是相当恶毒的侮辱性称呼。由此可见,与“婢”字连称的高丽族的社会地位是很低的,当时在中原地区处于被视为另类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