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人不识相,继续烦他,对不起,懂事的玛丽小姐,就该发出威胁的吼声了。
方芳说她明白老人为什么老闭着眼睛,试想,差不多著作等身的方中儒,环顾左右,却是这样的儿子,这样的孙子,值得他看,有得他看的吗?蛆!你懂吗?
她丈夫问她:“你不包括在内?”
方芳不想把自己撇出去,她承认:“都是蛆虫,完了,真的完了……”
方老夫子的遗体告别仪式,开得庄严而又隆重,“哲人其萎”,学问随之而去,当然是很惋惜的。但与会者,熟知老先生的亲朋好友们,望着这些泣血稽颡的儿女,和因在押而缺席的然而并不等于不存在的孙子,似乎除惋惜学问外,还有更该惋惜的一些什么?说不好是些什么?这“什么”如鲠在喉,怎么也不好受,倒确是事实。
当时,大家觉得最应该出席的,倒好像是更能讨老人欢心的玛丽小姐。
虽然,它很讨厌。但认识方老先生的人,无不知道玛丽小姐的。通常是这样的,凡初到胡同口方家,和老人家刚一接触,总会很荣幸地先认识这条狗。